旅行,上了癮

阿嬤的腸胃一直都不好。從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出生，嫁到現在這個家，又要為一群嗷嗷待哺
的孩子煩惱，時常將飯菜留給子女，不吃飯。老了，又常吃過鹹的自家醃漬的醬菜，亂吃藥，
時常進出醫院。兩年前歷經大手術之後，我們都以為只剩腎臟問題需要控制，沒想到死神卻在
我們輕忽時來訪。

沒有人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。起先只是拉肚子，以為到診所吃點腸胃藥就會好，之後有一天下
班回家，聽到她在床上呻吟的聲音，強迫性的帶她去掛急診，抽血檢驗後醫生說腎臟功能變差，
且有發炎的狀況，當天就辦理住院。接下來每天的檢驗及輸血不斷，看到她精神一直很好，還
以為過一陣子就可以回家了。

過世前的那個假日，我還把阿嬤房間打掃過，想說等她回來可以有乾淨的房間跟床可以睡。沒
想到，也許她的精神好是假象，也許她只是在等我舅舅回來，將事情交待完畢。聽說，舅舅回
來那天，她講了許多的話，不論是後事處理或是家中大小事，無一不交待。交待後，當天晚上
就陷入意識不清的狀態，隔了兩天的清晨，我和妹子就在睡夢中驚醒，接到了媽媽從醫院打來
的電話，到了醫院，就已經急救多時了。當下我們三人就決定放棄急救，希望讓阿嬤好好的走。
接下來，就是聯絡所有舅舅回來處理後事了。

一晃眼，兩個星期過了。歷經頭七、滿七、公祭、出殯、火化等儀式，總想著，能為她做的就
盡力去做。雖然親戚中總有人愛斤斤計較；雖然有人忙到把事情丟給其他人做就不管了；雖然
心中還是有許多不平；雖然，還是覺得做的不夠圓滿；雖然，還是不太能接受阿嬤的離開。

回醫院請死亡證明時覺得很失落，聽到舅舅去辦理除戶證明時也很失落。人離開了，好像也就
只剩這些證明而已。阿嬤的照片也不多，少到差點連做遺照的照片都找不到。突然有種 [ 人還
是應該要為自己留下些什麼才好 ] 的感覺。

不過在整理阿嬤遺物時倒是產生許多笑聲，舅舅們年輕時的照片及成績單都被公諸於世了。還
找出許多先前送她但她卻捨不得穿的衣服，現在也只能捐出去做公益了。阿嬤就是這樣，勤儉
辛勞了一輩子，什麼都幫大家想好了，連離開的時間也都選大家熟睡的時候，平靜到媽媽從睡
夢中突然驚醒才發現...

跟許多人談過。大家都說，阿嬤90歲了，能這樣平靜的離開，已經很好了。好像也真是這樣，
當初我決定吃素時，求的也只是希望她離開時不要太痛苦，現在，也算實現願望了。希望，阿
嬤一路好走，跟著神佛好好修行，下輩子，不要再那麼辛苦...